1993年5月26日清晨,一声长长的汽笛把北京站的寂静打破,中俄K3次列车缓缓驶出。这趟列车没有普通的散座,车厢一节接一节,载着大量前往俄罗斯经商的人。那时很多人把它叫做“黄金列车”——一趟往返,可能赚得盆满钵满;但同时也有人把它当作冒险之旅,因为一路上有太多不确定因素。
这列从北京出发,经蒙古,终到莫斯科的旅程要耗时168小时,近七天。可是,在将近一周的时间里,乘客们有整整六天处于无人维持秩序的状态。1993年初,去俄的商人之间开始流传着一些可怕的传言:列车上有劫匪,抢劫、偷盗屡见不鲜。但谁也没想到,5月的这一次,竟然演变成一场噩梦。
上世纪90年代初,苏联解体后,俄罗斯与外界的边境贸易异常活跃。中国的“倒爷”们靠把国内难以买到的商品带到俄罗斯倒卖,赚取差价。K3列车正是承载这些商人的主要通道,于是车票常常一票难求。与此同时,犯罪也趁机滋生——有些犯罪团伙成员曾是倒爷,他们对圈里情况熟悉,行动也更隐蔽。
展开剩余80%3月10日,南京一名女职工出差到俄罗斯时遭遇强奸并向中国驻俄使馆报案,这起案件已经敲响了警钟。很多乘客为防不测,提前把包厢门上锁,甚至卸掉门把手,打算一路不出门。但到了5月26日夜里,列车刚离开中国境内的最后一个站二连浩特,按照国际惯例,中国乘警便下车,车上随之陷入一种危险的真空。
深夜中,列车里突然传来吆喝声,几名持刀持瓦斯枪的劫匪出现在过道。他们强行撬开包厢门,把人拖到走廊,拳打脚踢、威胁恐吓,凡是反抗的旅客都会被无情痛打。有人被绑在过道上,血迹斑斑;有人被逼着交出随身仅有的美金和护照;更有人遭到凌辱。一个藏钱在蛋糕里的女乘客在被搜劫后遭受了残忍对待——那一刻,列车瞬间成为了行走的人间地狱。
十个小时后,第一伙劫匪大摇大摆在乌兰巴托下车,乘客们以为危险暂时过去,没想到只是暴风眼的一次轮换。二十分钟后,另一拨劫匪上车,随后又有第三、第四拨。他们中以朱兴金、赵金华为首的团伙最为凶狠,武器从瓦斯枪、砍刀到电棍不等。因为先到的一伙已经抢劫过一阵,剩下的钱财不多,后到的劫匪更为暴虐:不仅搜刮财物,还对旅客拳打脚踢、强迫剥衣,连妇孺都未能幸免。
在接下来的六天五夜里,列车上接连发生三次大规模洗劫。劫匪们从车厢两端逐个撬开包厢门,轮番搜刮和施暴。过道里充斥着呻吟声和求救声,黑夜漫长得像无尽的噩梦。有人被逼喝下滚烫的开水,有人被反复抢劫直到囊中羞涩,仍要被迫“再榨出”每一分钱。一位福建的乘客被逼已久,终于用酒瓶反击,把朱兴金砸成重伤;此事激怒了劫匪,四名同乡被追杀,不得不在火车经过沙利亚站时跳车逃命。他们在白桦林中被追上,有的中刀,有的被打昏。关键时刻,几位俄罗斯人跑来报警,俄警赶到,劫匪见势不妙纷纷逃离,牛顿等人的团伙也趁机溜走,噩梦才算结束。
到达莫斯科后,受害乘客纷纷向中国使馆报案。案情震惊中央,北京方面下令跨国追捕,要求彻查并将凶犯缉拿归案。北京市公安局很快成立专案组。因为3月10日的强奸案和5月26日的列车抢劫案发生在同一条线路上,且作案手法相近,两案被并案侦查。
线人提供了关键情报,警方先抓获了3月10日案的几名嫌疑人。要抓其余在逃嫌犯,警方面临着难题:两国当时缺乏完整的引渡机制,若按官方渠道走,罪犯早已藏匿。于是,中国警方采取了灵活策略:伪装成商人,秘密进入俄罗斯展开抓捕。与此同时,俄方也高度重视此案,6月10日中方警力赴莫斯科接洽后传来好消息:赵金华、朱兴金等主要犯罪嫌疑人已被俄警方抓获。
在审讯室里,几名罪犯因长期缺乏食物与安全感,终于招供。随后,专案组在北京、东北、内蒙古等地陆续抓获25名涉案人员。牛顿试图逃往突尼斯,也在准备抢劫一名姓于的商人时被警方擒获。另一伙头目苗炳林在情报协助下被秘密押回国,期间警方与俄方保持密切协作,确保押解过程平稳。
随着大批团伙成员落网,这起发生在中俄K3次列车上的大劫案终于告一段落。1994年12月7日,犯罪主犯苗炳林、朱兴金、赵金华、牛顿、黄亚军等被执行死刑。此后,俄罗斯境内针对中国商人的劫案明显减少,那些曾四散逃亡的嫌犯也在随后的几年里陆续被缉拿归案:有人在桂林躲藏八年后被举报逮捕;有人改名换姓,却在出境登记时暴露身份,被押回审判。
这件事留下的,不仅是受害者的伤痛和回忆,更是一段警示史:无论罪恶发生在国境内还是国境外,法网终究不因距离而松懈。警方的雷霆出击、跨国协作最终维护了正义,也让更多人看清了那个年代商旅之路背后潜藏的危险。那列汽笛声,至今像回声般在记忆里回荡,提醒后人警惕与警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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